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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外戚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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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裏人看二妮受歡迎,就喜歡開玩笑,鐵牛,你這麽喜歡二妮,長大了要她做媳婦啊!”

被開玩笑的孩子幾乎都是一個模樣,先是臉紅,然後就哭了。

這是為什麽呀?

人家邊哭邊說:“我不要二妮做媳婦,她說了將來娶她做媳婦的,她一天照著三頓飯打,我要被打死的!”

啊?那你們幹嘛還圍著她轉啊?

“二妮說了,不娶她當媳婦,她就會罩著我們!不讓別人欺負我們,還帶我們玩。”

村裏人都快笑死了,李氏狠狠的瞪了沈原好幾天。

沈原皮厚無所謂,桃花,哼哼,來一朵我連樹都給挖了!

沈原在鄉村表現的一切,修馬車也好,打二流子也罷,細看似乎有漏洞,可是人們不會在意一天到晚和一群孩子混在一起的小姑娘有什麽出格的,鄉下姑娘虎一點彪一點多正常。

修馬車的事人們不知道,就是知道,那馬車壞的也不覆雜,算不上沈原特殊的地方,至於打二流子,鄉下孩子幹活早,吃飽了力氣都不小,那二流子竹竿一樣,還四處騙錢,挨打了也是活該。

何況那天沈原拿著棍子,二流子還喝了酒,被一個孩子打也很正常。

轉眼開春了,大家又開始忙活起來,沈原也漸漸習慣了這裏的生活,至於未來,等長大了再說,頂著孩子的殼,幾乎什麽事也辦不成。

鄉村的生活,簡單的什麽都不用想,外界的消息也沒有,說的好聽點是天然淳樸,說的難聽點就是愚昧閉塞,反正大家就這麽努力的生活著。

莊稼種到了地裏,剩下的就是施肥澆水除草的活,施肥除草那都是人要幹的,年前人們就把牲畜的糞便堆積發酵了,過了一冬,這些肥料就能用。

澆水的話一般只在剛種下莊稼的時候要澆透,剩下多半就要看老天了,所以才說看天吃飯。

天一點點熱了起來,去年是個豐收年,今年的雨水似乎就少了很多,家家戶戶見面討論的幾乎都是莊稼。

特別是麥子灌漿期間,沒水就代表收成黃了,雨水少了,人們就得挑水澆,沈原也不知道沈家村到底屬於南方還是北方,說是南方,水資源看起來也沒這麽豐富,可說是北方,那村裏的河也挺大的。

可再大的河,眼看著水位一點點下降,沈大壽和李氏也在抗旱澆水,天天運了水去地裏,一天下來人累的都散架了。

大妮知道沒水就沒好莊稼,跟著憂慮,和沈大郎一樣大的那些小孩子還是不太懂的。

沈原看著明晃晃的天,也跟著憂慮,可是沒辦法,就算她有星際的機械知識,天不下雨,她也是變不出水來的。

如今她就是不想藏拙,也想不出辦法來。

哪怕人們努力澆水,也架不住老天爺日日艷陽高照,等這村裏的河徹底見了底,老天還是不下雨,那就需要從遠處運河裏引水過來了。

這些事是縣老爺需要管的,而且還不能拖,誤了時候,糧食減產,當官的也要吃掛落。

可是這引來的水並不是一瞬間就讓所有的人都用上了,有的村子還會偷偷截留水源,這就會導致矛盾,鄉下為了用水械鬥的事就不少,縣老爺還得調停,一個弄不好,就要出人命。

沈家村就很倒黴了,引來的水得先過兩個村子才輪到他們,可村民脖子都伸長了也沒等來水,跑過去一看,狗日的張村把輸水河道堵住了,那是什麽,那是要沈家村人的命啊!

沒的說,沈家村人群情激奮,大家紛紛回去抄起鋤頭要去張村打架。

張村也覺得冤枉,水從我們這裏過,當然是我們用好了才輪到你們,沒看這水流這麽緩,一下子放了,我們用什麽?

誰不知道現在是要緊時期,總得等我們的麥子喝飽了水才行。

可你們的麥子喝飽了水,我們的麥子就遭殃了!

兩村械鬥已經一觸即發。

沈原早就弄了一根光滑的木棍,現在也是棍不離手。

想想真窩囊,人家在古代無論如何都能出頭了,她這裏為了一點水,還要去參加械鬥。

李氏已經是一嘴的泡,還要攔著自己的二女兒別搗蛋。這可不是二流子那個風一吹就倒的竹竿,那是人家成年壯實男子之間的戰鬥。

可李氏那裏攔得住女兒,沈原聽到村裏招呼出發,趁著李氏不在意,她拖著棍子一溜煙也跑了。

村裏的成年男子都出發了,浩浩蕩蕩的奔去張村,先去人家堵河道的地方,把看守的人叉開,大家上前疏通河道,張村看守的人一看沈家村人多,趕緊回去搬救兵。

不一會兒張村的人也浩浩蕩蕩來了,兩村人就跟仇家見面一樣。

鄉下人罵人打架也別希望斯文,那真是汙言穢語張口就來,偏偏的兩村裏正族長都沒出面,就村民們在這裏劍拔弩張。

兩邊誰都不肯相讓,吵吵變成了推搡,推搡就變成了械鬥,雙方打在了一起。

沈原沒有貿然加入戰團,她就在一邊緊盯著沈大壽。

說是械鬥,真出人命的少,別看打的不開交,到底也不會下死命招呼,出了人命,那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可是沈原發現不對,張村有幾個人是下死手的,她捏緊了棍子。

沈原緊緊盯著,圍觀的孩子也不少,在一邊大喊大叫的,沈原拉過沈家村的一個孩子:“快回去告訴大爺爺,張村打人要出人命了!”

那孩子一溜煙跑了,沈原正好看見有人的鋤頭對著一個村民的腦袋上就砸,她幾步竄過去,棍子一挑,把鋤頭挑飛,然後一戳,戳在那人的胸口,那人踉蹌幾步。

這傷現在是感覺不到,以後這人要是不調養好了幹重活,那會落下大病根的。

沈原下重手也是因為這人陰毒,奔著要人的命下手。

她還大喊:“張村要殺人啦!”

這時候張村的一個人正好一石頭敲在沈家村的一個村民腦袋上,那血就呼呼的往外冒。

被打那人還想逞強,撲上去替自己報仇,沈原竄過去把他絆倒,按住他大叫:“大米叔死啦!”然後貼著沈大米的耳朵:“裝死啊!”

沈大米兩眼一翻,腿還抽搐了幾下,沈原心裏給他點了個攢,頭上那傷其實也就看著嚇人,人命是不會出的,可是流了這麽多血,想來人也要暈上幾天。

打架歸打架,出人命了可是了不得,張村的人聽了慢慢就停了手,兩方人馬又開始涇渭分明起來。

那被沈原戳了胸口的人還道:“裝什麽裝,那小兔崽子戳了我一棍子,我這胸口還疼呢!”

沈原嚎啕,爹啊,那龜孫子剛才拿鋤頭敲大梁叔腦袋,大梁叔差點也死啦!”

畢竟現在倒下的是沈家村的人,那人拿鋤頭敲人腦袋也不是一個人看見,當時可能不在意,現在被沈原一提,沈家村人眼睛都紅了:“我看到了!”

“我也看見了!媽的,你們張村人好歹毒啊!”

“今天我們就打死你們這幫龜孫!”

眼看爭鬥又起,沈家村的裏正來了,首先就把自己村的人喝住,然後跪在沈大米身邊,老淚縱橫:“大米啊,叔我對不起你,你老娘還在家等著你吶!”

哭嚎間,張村的裏正也來了,他也是心慌氣短,說來說去是他們村不占理,還傷了人命,這可不是好完結的,兩村這麽近,真要死了人,那張村以後和沈家村就結仇了。

裏正都來了,村民們只能互相瞪著。

一個走四方的郎中被沈家村人找來看沈大米。

那郎中診了脈,就道:“好懸啊,就差那麽一點,命還在,快些擔回家,這是要好好養著的!我先拿針給穩著!”

張村的裏正聽人還有口氣,他才舒了口氣,只要人活著就行,那就不會結下死仇。

現在就商量事情怎麽處理吧。

沈大米看病吃藥,那銀子得張村來,你們村的龜孫拿鋤頭砸人腦袋,好在人沒事,否則當然也不能罷休。

商量的結果,張村給沈大米家三兩銀子養病,以後有了問題都不許再說了,至於那個用鋤頭砸人腦袋的村民,因為沈家村人沒事,這也要不到賠償。

水道怎麽解決?

放水啊,還能怎麽辦。因為這水著實不多,所以沈家村先用兩天,剩下的時間就一村用一個白天,一村用一個晚上,大家都派人在這裏看著。

水的事就這麽解決了。

沈原回去問沈大壽:“那為什麽不開始就坐下來談?”一開始這麽的,大家也不用打了啊。

沈大壽道:“誰聽你?不先打一架看看誰強誰孬,哪個和你談。”

哦,這個意思就是談判桌你都爬不上,還談個屁。

倒是沈大米婆娘給沈原家送了一只老母雞來,沈大米那傷養是要養著,可也用不了三兩銀子,那婆娘聽說是二妮提醒丈夫裝死,現在得了賠償自然也就來謝謝二妮。

沈原饞的流口水:“娘,那雞是人家送的,吃了吧?”

李氏還有些不舍:“正下蛋呢,要不等兩日,等麥子收了,大家也補補?”

好吧。

今年雖然缺水,好在縣太爺有能力,基本保證了農田用水,麥子沒去年好,可也不算歉收,麥穗一天天沈甸甸起來。

大家也開始忙活起來,這時候老天反倒開始下雨了,要不說賊老天呢,要你下雨的時候你沒動靜,現在眼看糧食要收獲,你到開始下個不停,家家戶戶唉聲嘆氣的。

好在下了兩天,雨停了,天還是陰陰的,那不管了,趕緊動手,每家每戶都是天黑了都不想回家,地裏支起火把也要幹。

沈原和大妮就負責一日三餐和家務家畜,沈大壽和李氏幾乎都不回來吃飯,都給送到地裏,他們吃了接著幹,晚上回到家,隨便洗一下就睡覺,第二天天不亮就起來,繼續幹活,人就跟機器一樣,家家都這樣。

沈原深刻的了解到了農民的不易。

麥子進了門也不見得就是收成,還得晾曬,要不然捂在一起就發黴發芽了。

老天爺還是給了人們一條活路,搶下來的麥子擱在家裏三天,太陽終於出來了,趕緊晾曬。

前後忙了大半個月,人才能松口氣,接著沈原看著沈大壽把該交的稅糧又背出去了。

李氏在家裏嘀嘀咕咕,今年老天爺不幫忙,那稭稈都發黴了,顧著糧食都來不及當然不會考慮稭稈,可是麥稭稈也是好東西,鋪房子頂啦,墊炕啦,都有用,反倒是這些挑剩下的才是柴火。

稭稈火力不夠,一把稭稈哄一下一燒就沒了,煮一頓飯得燒掉好大一堆稭稈,用來引火還是不錯的,鄉下就沒東西能浪費。

看著一大半糧食沒了,沈原再心疼也沒轍,好在這不是第一次目睹,她也沒跟著沈大壽一起過去。

李氏這回沒騙人,把那只老母雞殺了,一家子團團圍著吃了一頓好的。

雞腿雞翅膀歸了三個孩子和沈大壽,李氏啃雞頭。

沈大郎吃的是雞腿,他剛想張口,看見沈原陰測測的眼神,一個激靈,討好的把雞腿上的肉撕了下來:“大姐二姐也吃。”

大妮剛想說不用,沈原拿過來就和大妮分了:“吃,難得這小子記得我們!”

沈大壽笑笑,把自己那個雞腿上的肉分了一半給李氏。

一家子把一只雞吃的精光,雞骨頭都沒舍得扔,李氏說:“明天加水熬一熬,又是一碗雞湯!”

沈原嘴角直抽抽。

麥子收了地裏還有活,大人還是要忙的,此刻已經是夏末,孩子們還在粘知了,這玩意也能吃,吃著還挺香的。

反正這裏的孩子們奔跑在田野中,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看起來是自由自在的。但是沈原也知道,他們祖祖輩輩都被定死在這片土地上,沒有意外,這一輩子看的也就是這裏的天,這裏的土地。

就說進城吧,沈原也是現在才知道,鄉下人進城還要到裏正那裏拿保牌,趕到城裏把牌子交上去,告訴衙門裏的人,自己是哪裏人,來城裏幹什麽,要多長時間,然後才能去辦事,完了還得拿著牌子才能出城回家。

你想懷揣銀子(還沒銀子呢)游歷四方?做夢吧你!

沒牌子(有的是身份通關文書),你連城都進不了。

所以那個疑似任務者,吵著要進城才會被家裏人當邪祟附體的,誰沒事進城啊?

讀書看似唯一的通天梯,可如今的書真不是老百姓能讀得起的,不要說筆墨紙硯這些,就是請先生的束脩,沈家村就沒一家花的起。

本地的名流,也就是李氏娘家那個員外,好像是個什麽監生,還是個捐監,就是說,這名頭還是自己花錢買來的。

雖然沈原這次的老家不算窮山惡水,可也絕對稱不上有芝蘭之韻。

她也想過想讓沈大郎念書,看看條件,就默默的閉嘴了,開口說一句話簡單,站在道德制高點怪沈大壽夫妻也可以,但是拿不出這個臉。

學習,從古至今都是最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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